张扣扣案二审宣判
4月11日上午9时，陕西省高级人民法院在汉中市中级人民法院刑事审判庭，公开二审开庭审理被告人张扣扣故意杀人、故意毁坏财物案。
22年前的一场斗殴中，陕西汉中的张扣扣母亲被王家人伤害致死。王家三子王正军因故意伤害致死被判处有期徒刑七年，赔偿张家9639.3元。2018年农历新年的前一日，张扣扣将王家父子三人杀害。2019年1月8日，汉中市中级法院以故意杀人罪、故意毁损财物罪一审判处张扣扣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11日晚7时23分，陕西省高级人民法院通过官方微博宣布了最终判决：驳回上诉，维持死刑原判。对张扣扣的死刑裁定，依法报请最高人民法院审核。
当天，陕西省高级人民法院通过官方微博，对庭审进行同步图文直播。上游新闻根据陕西省高院官方微博信息，梳理出了本案很多鲜人为知的内幕。
“我是为母报仇，跟生活不如意无关”
4月11日上午9时许，法院开庭，审判长传张扣扣到庭。随后，张扣扣身穿黑色短袖T恤出现在被告席上。
鉴于该案社会影响重大，证据材料较多，曾于2019年3月22日召开过庭前会议，合议庭听取了控辩双方8个方面的意见。
庭审现场，控辩双方针对五大争议问题进行讨论。其中，对本案被害人是否存在过错，以及对上诉人张扣扣的故意杀人罪量刑是否适当等焦点问题，控辩双方在法庭辩论环节充分发表了意见。
控辩双方均对一审判决的事实及定案证据，没有异议。只有审判长在询问张扣扣时，他说：“有意见，我没有杀死王校军后，再返回捅刺王正军。”
在控辩双方对张扣扣发问环节，张扣扣说，“我妈死时，我对天发誓要报仇，后来一直没见过王正军。2018年春节前，我在我家楼上发现王正军回家了。我看到他的瞬间，就想起我妈被打死的场景。”
1996年8月27日，因邻里纠纷，王自新三儿子王正军故意伤害致张扣扣之母汪秀萍死亡。13岁的张扣扣曾目睹母亲在斗殴中被王家人打死。法院判王家三子王正军因故意伤害致死被判7年，赔偿9639.3元。
2018年2月15日（除夕当天），张扣扣当众行凶，致王正军、王校军（大哥）和王自新（父亲）死亡。案发后的第三天，张扣扣投案自首。
1月8日，因“为母复仇”而轰动一时的张扣扣杀人案一审宣判，被告人张扣扣被判处死刑，当庭提出上诉。
时隔2个半月后，二审庭前会议22日在汉中中院举行，时间从上午9点一直持续到了下午4点。
辩护律师邓学平和殷清利出席了庭前会议。会上，他们再次见到了张扣扣，“他如今心态比较乐观”，但接下来的二审辩护注定“很难”。
以下是庭前会议结束后，张扣扣辩护律师邓学平的对话实录：
1、“不想像监狱里有的人那样混吃等死”
显微镜：张扣扣本人出席庭前会议了吗？一审判决之后，他本人状态如何？
邓学平：张扣扣出席了庭前会议，因为会议主要是庭审程序问题，所以他发言不多。
庭前会议前一天，我们也去会见了张扣扣。他精气神不错、心态比较乐观，他说不想像监狱里面有的人那样混吃等死，想要过好每一天。他现在每天在里面锻炼身体，还会看些励志类、历史类的书籍。
显微镜：被判死刑后，张扣扣当庭要求上诉。庭审记录没有更多细节，他有没有跟律师表达过一些个人想法和打算？
邓学平：他上诉是想留命、希望改判，若结果不好也能坦然接受。现在他人在里面没有自由，谈不上什么未来打算。就像他自己说的，过好每一天吧。
显微镜：上一次庭前会议，张扣扣要求庭审全程公开直播。这次，他对二审提了哪些要求？
邓学平：这次张扣扣也提出要求庭审直播，法院同意了。二审将会在陕西高院官方微博上进行直播。
2、二审4月开庭！律师提精神鉴定申请再次被驳回
显微镜：您曾说，法院判死刑是意料之中，但希望给予张扣扣多一点关怀；推翻死刑判决“很难”。二审诉求是什么？你认为难在哪儿？
邓学平：和张扣扣、张家人一样，二审诉求就是希望能改判，留他一条命。对这个案件来说改判很难，难就难在张扣扣作案事实已经构罪，剩下的只是量刑多少的问题，这个判决权在法院，辩护律师只能尽力而为。
显微镜：一审开庭前，律师提出对张扣扣进行精神鉴定的请求被法院驳回，二审再申请精神鉴定，结果如何？这一点对案子影响有多大？
邓学平：张扣扣亲眼看到母亲遇害、以及母亲被公开解剖，这些场面对十三岁少年来说，简直是毁灭性的。而且，张扣扣在看守所时心电图也有异常。
这次我们也提出，要求对张扣扣作案前、中、后的精神状况进行鉴定，被高院驳回了。还有一些其他相关的申请，会上没有明确答复，预计会在开庭前报告中给出结果。
从理论上讲，精神鉴定是上诉和二审最重要的点，可能直接影响结果。多位专家鉴定后都认为，张扣扣作案时有精神障碍，应属于限制刑事行为能力人，但法院始终不启动。后续开庭时，我们会继续提供相关文本材料。
显微镜：一审时，辩方律师曾质疑汉中中院审理过张扣扣母亲的案子，与本案存在利害关系，希望变更或指定管辖。二审到了陕西高院，对辩护来说会不会有些”利好”？
邓学平：我们这次也提出了管辖权异议，认为陕西高院不适合审理此案，被驳回了。二审由陕西高院进行审理。
显微镜：关于张扣扣案二审开庭日期，会上有提及吗？
邓学平：经庭前会议商定，二审将在4月8-12日之间的某一天开庭审理。时间很近了，现在有些事情还不能披露，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
3、张扣扣是不是复仇？律师：跟泄愤行凶有根本性差别
显微镜：张扣扣在庭审上一直提起母亲被害，称作案是“复仇”，但检方却否认了其“复仇”动机。对此，您怎么看？
邓学平：张扣扣为母复仇是客观事实，证据非常充分。他作案时动机明确，当时在场有很多其他村民，他为什么没有杀别人？案件供述明确，他作案后还说了“终于为母亲报仇了”之类的话，多位村民都能够作证。
按常理说，泄愤杀人应该是无差别作案，跟张扣扣的作案事实有根本性的差别。检方的说法，刻意淡化了张扣扣作案的“复仇”色彩。
显微镜：张扣扣之父张福如此前提交的王正军案刑事申诉状和司法赔偿申请，均被法院驳回，后续还有其他法律途径吗？
邓学平：张福如对王正军刑事案的申诉被陕西高院驳回。从程序上来说，他还可以继续向最高法院申诉。目前这个案子没有其他进展。
新闻背景：张扣扣案件
1996年8月27日，因邻里纠纷，王自新三儿子王正军故意伤害致张扣扣之母汪秀萍死亡。13岁的张扣扣曾目睹母亲在斗殴中被王家人打死。法院判王家三子王正军因故意伤害致死被判7年，共赔偿9639.3元。
2018年2月15日（除夕当天），张扣扣当众行凶，致王正军、王校军（大哥）和王自新（父亲）死亡，并当街焚烧了被害人王校军的汽车。2月17日，也就是案发后的第三天，张扣扣投案自首。
2018年3月30日，张扣扣父亲张福如提交王正军案刑事申诉状，也提出司法赔偿申请，均被驳回。
2019年1月8日，汉中中院一审开庭审理张扣扣案，张扣扣称自己是为母报仇；检方否认其杀人动机是为母报仇，称96年案件只是其杀人借口。法院当庭作出一审判决，以故意杀人罪、故意毁损财物罪判处张扣扣死刑。张扣扣当庭表示上诉。
2019年3月22日，张扣扣案二审庭前会议在汉中中院举行，就管辖、回避、申请鉴定、证人出庭等程序进行商定。二审预计将在4月8日-12日之间的某天开庭审理，通过陕西高院官方微博进行图文直播。
四、张扣扣案二审当庭宣判 维持一审死刑判决
据中国之声《新闻纵横》报道，昨天（11日），陕西省高级人民法院在汉中市中级人民法院二审公开开庭审理上诉人张扣扣故意杀人、故意毁坏财物一案。此前，一审法院以故意杀人、故意毁坏财物罪判处被告人张扣扣死刑。
在经过数小时的庭审后，合议庭当庭宣判，裁定驳回张扣扣的上诉，维持汉中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死刑判决；并依法报请最高人民法院核准。
11日上午九点，在汉中市中级人民法院刑事审判庭内，上诉人张扣扣故意杀人、故意毁坏财物一案如期开庭。
审判长：上诉人张扣扣，庭前是否已核对你的身份？
上诉人：是。
审判长：你的身份与汉中中院一审判决认定的身份是否一致？
上诉人：一致。
审判长：你什么时间收到汉中市中级法院一审刑事判决书？
上诉人：1月12。
审判长：1月12号？
上诉人：是。
审判长：汉中市中级人民法院（2018）陕07刑初37号刑事判决书认定你犯什么罪？给你判处什么刑法？
上诉人：犯故意杀人罪和故意毁坏财产罪，判处死刑。
审判长：具体是杀人罪判处死刑，剥权终身；故意毁坏财物罪，判处有期徒刑4年；合并执行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上诉人：是。
审判长：你是否在法定期限内提出上诉？
上诉人：是。
2019年1月8日，汉中中级人民法院一审以故意杀人罪、故意毁坏财物罪判处张扣扣死刑，张扣扣当庭表示上诉。
陕西省高级人民法院经审理查明，1996年8月27日，因邻里纠纷，王自新三子王正军故意伤害致张扣扣之母汪秀萍死亡。同年12月5日，王正军被法院以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七年，赔偿张扣扣之父张福如经济损失。此后，两家未发生新的冲突，但张扣扣对其母亲被伤害致死心怀怨恨，加之工作、生活长期不如意，心理逐渐失衡。2018年2月15日，张扣扣持刀将王正军、王校军、王自新三人杀死，随后用汽油燃烧瓶，将王校军家用小轿车点燃，并造成财物损失。张扣扣随即逃离现场。同年2月17日，张扣扣到公安机关投案。
陕西省高级人民法院认为，上诉人张扣扣蓄意报复，非法剥夺他人生命，致三人死亡，其行为已构成故意杀人罪。张扣扣故意焚烧他人车辆，造成财物损失数额巨大，其行为又构成故意毁坏财物罪。对张扣扣所犯数罪，应依法并罚。张扣扣虽有自首情节，但根据其犯罪的事实、性质、情节和对社会的危害程度，依法不对其从轻处罚，对陕西省人民检察院驳回上诉、维持原判的意见予以采纳。原审判决定罪准确，量刑适当，审判程序合法，故依法作出上述裁定。
受上诉人张扣扣及其亲属委托，北京罗斯律师事务所律师殷清利、京衡律师集团上海事务所律师邓学平出庭为上诉人张扣扣进行辩护，邓学平表示：“从一审、二审的结果上讲，我们希望能够刀下留人。这个结果没有实现，所以比较遗憾。从程序上讲，我们一直申请对张扣扣实行精神障碍鉴定，但是法院一直没有同意，这是程序上的遗憾。说在意料之中是这个案子本来辩护难度极大，因为毕竟客观上造成了三条人命的结果。这个案子是个悲剧，所以我们还是要加强法治建设，让法治成为公众可以信赖、可以依靠的力量，法治是我们这个社会唯一的出口。”
